狼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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洼光迟疑了一下，担忧地眨眨眼。“我找过他了，但没找到，就以为他是决定自己先往前走了。”他肩颈上的毛发开始直立起来。“他到底哪里去了？”他问。

“你们肯定是相互错过了。”蛾翅干脆地说道，“我们再等他一会儿吧。”

别的巫医喃喃同意着，再度在月池旁坐下来。根爪能从他们不断抽搐的胡须和不耐烦弹动着的尾巴里看出越来越紧张的气氛。他更加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了。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根爪焦虑得体内好似裂开了一个大洞，带来阵阵隐痛。洼光也是，他仍然满脸疑惑，似乎想象不出影兆会被什么拖住。

根爪的忧虑一点点增加，直到最后他再也忍受不了了。最早是影兆传开了消息，说星族对守则破坏者们发了怒，但后来他的想法产生改变，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幻象来。他现在树敌不少，遍布各个族群……“肯定发生了什么坏事！”他脱口叫道，“我们应该去找找影兆。”

所有巫医都转头望着他，脸上的迷茫如出一辙。他本担心不会有猫听一个普普通通的学徒的话，但斑愿立刻站了起来。

“根爪说的对。”她喵道，“如果没有意外，影兆自己绝对不会让我们等这么久的。”

“他最好是不会。”松鸦羽回答道，声音里带着挖苦，“要是被我发现他跑去扑蛾子玩儿了，我会把他耳朵撕下来！”

洼光狠狠瞪了盲眼巫医一下。“就算影兆真是故意浪费了我们的时间，该处理他的也是我。”他厉声说。

但根爪能从洼光耸起的双肩和低垂的尾巴上看出来，他真的很担心。他第一个跳上小径，从灌木中间挤出去，别的巫医鱼贯跟上。根爪和阿树走在最后。

“不是说要召唤黑莓星的灵魂吗。”阿树焦躁地抽了抽耳朵，嘀咕道。

“这事更要紧。”根爪坚持说。他感觉自己冷到了爪钩尖儿上。会是某只动物袭击了影兆吗？或许更糟——难道他是被别的猫袭击了？想到某只族群猫攻击影族巫医，他难忍寒噤。真的会有猫做出这种事吗？这是违背武士守则的！“我确信影兆遇上了什么坏事，我们必须找到他！”

猫群爬下岩石斜坡，快步穿过高沼地，沿着风族边界的小溪踏上雷族领地。或许我们会碰见他正往月池走。根爪满怀期望地心想。但一路上都没有影兆的踪迹，最后洼光带他们来到他离开湖岸走进森林，寻找那只受伤的猫的地方。

“这应该不难。”蛾翅对洼光喵道，“你的气息还很浓烈，影兆的也是。我们只要跟着走就好了。”

但往森林里没走出几个狐狸身长，嗅迹就通往一片满是猫薄荷味的地方，药草气息浓烈得淹没了猫的气味。

“怪了……”洼光迷茫地摇摇头，“我们就是在这里听到那只猫喊叫的。我记得，因为我还想着这片森林里没长薄荷。”

“那是因为确实不长。这不是猫薄荷丛。有谁把猫薄荷植株带到这里来了。”桤心仔细嗅了嗅，指出来，“这下面的草茎也被压扁了。”

根爪皱起眉头，试图捋清思路。“说不定是哪只猫——或者也可能是狐狸——把猎物带到这里来了？”

“或者有谁把猫薄荷带到这里，在里面打了滚……以此掩盖他或她的气味。”桤心神色严肃地提出可能性。

“我发现了你的气味，洼光。”松鸦羽从有猫薄荷气味的土地那边报告道，“但没有影兆的。好像他走进这里以后，就没出去了。”

“但怎么会？”根爪抗议，“为什么影兆要掩盖自己的气息呢？”

“影兆！影兆！”洼光的喊声撕裂了森林的寂静，但没有回应。

“要是他听不见的话，那他肯定不在附近。”蛾翅点明，“我们应该分头找找他。”

斑愿点头表示同意。“我们可以等找到他以后再组织一次集会。”她喵声说。

但还没有猫来得及动，阿树就走到猫群中间。“等等。”他下令。父亲声音里的威严让根爪惊讶地眨了眨眼。“不管影兆遇上了什么事，都可能和根爪必须展现给我们的东西有关。”阿树继续说道，“你们都保证过会倾听的——你们会信守诺言吗？”

“我们现在不可能再一路走回月池去了。”柳光抗议。

“我们不用回去。”阿树抽动着胡须对她说，“根爪在这里就可以展示给你们看。”

他一甩尾巴向根爪示意，根爪走上前来。巫医们围着他聚成一个不规则的圆环。他紧张地将爪子扎进地里，觉得每只猫肯定都能听见他雷鸣一般的心跳声了。根爪盯着头顶的树枝，用自己的所有注意力探向黑莓星。来吧。他无声的祈求道，你一定要现身。

几个心跳的时间里，什么也没发生，根爪开始怀疑自己做没做对。紧接着，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喵声从身后传来。

“你们好。”

根爪视线转下，看到黑莓星的魂灵走到圆圈中央，巫医们都惊叹地瞪大了眼睛。

太好了！有效了！他们也能看到他了。

就连松鸦羽都打了个激灵——尽管看不到黑莓星，他却显然辨认出了他的声音。

但根爪的激动之情并没能维持太久。当他仔细看向黑莓星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魂灵的形影已经变得多么模糊不清，比根爪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显得缥缈了许多。焦虑让根爪毛发刺痛，当黑莓星开始讲话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起来。

“我非常感激众位前来，”雷族族长开口说着，环顾周围的巫医们。他的声音听起来扭曲失常，很难辨认出他说的是什么，“我离开自己的身体时间越长，就越虚弱。像这样现身要费很大的力，但我必须……”

在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黑莓星的声音开始淡去。他魂灵的身影变得越发缥缈，几乎无异于映衬在矮树丛上的一片虎斑浅痕。

“别走！”根爪透不过气来，最后几个词话音飘散，那个身影消失了。“等等……”

“他去哪里了？”桤心困惑地朝四周张望，问道，“根爪，你能看到他吗？”

担忧与恐惧死死纠缠在根爪心头，他摇摇脑袋：“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