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羽

上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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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在脑子里抽动，影爪重新清醒过来。他感觉好像身上的每一块肌肉，皮肤上的每一根毛发都在发疼。他挣扎着坐起来时，视野一片模糊。

我是被闪电击中了吗？他恍惚地想。

他简直不敢相信，但他周围的雪都融化了，露出焦黑的土地。他的皮毛上有一簇簇支棱起来的毛发，当他触碰其中一簇时，毛发扎得他掌垫刺痛。

随着影爪渐渐恢复过来，他察觉到脑子里有个声音。声音的来源毫无迹象，没有毛发里带着星光的猫靠近他或是在一片阳光普照的空地里等着他。只有那个声音，而且他意识到这个声音已经说了一会儿了，一直在重复同样的字句。

黑暗存于族群之中，必须将其逐走。

影爪的疼痛和疲惫都被恐慌吞没了。他从月池旁爬开，踉踉跄跄地爬上小径来到拱卫着凹谷的一排灌木丛处。他打着滑跑下凹谷外的岩质斜坡，连滚带摔，好似这样就能甩开那带着恶兆的声音。

但无处可逃。那个声音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字句，一遍又一遍。黑暗存于族群之中，必须将其逐走。黑暗存于族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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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冬青丛下的地面几乎没有积雪，但根爪挨着露珠泉挤在枝条下，还是觉得自己又冷又惨。他的导师正在测试他，让他背诵武士守则，可根爪发现自己不大记得起来。

除了现在又冷又饿，我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

即便如此，根爪还是不得不承认，天族能在这片避风的山谷里建立营地真的很幸运。他在雷族的营地里休养时亲眼见过，雷族猫的生活可比天族要艰苦多了。

“那在你捕到猎物的时候，守则要求你做什么？”露珠泉问道。

他的话让根爪想起将牙齿咬进一只肥美多汁的老鼠体内的感觉。他的口腔湿润起来。“把它吃了。”他回答。

露珠泉叹口气。“我们为猎物的生命向星族致谢。”他喵道，“然后把猎物带回新鲜猎物堆上。族群必须首先进食。”他恼火地扭动着尾梢，“根爪，这个连幼崽都知道！你必须集中注意力才行。”

“我知道啊。”根爪抱怨道，他也对自己很气恼，“但我的肚子觉得喉咙都被撕掉了，就很难集中注意力嘛。”

“我知道了。”这下露珠泉的声音里带上了更多的同情，“我们一会儿去捕猎。但是现在，告诉我你被任命为武士以后第一项职责是什么。”

“守夜以防——”根爪刚开口，就被分了心。他看见斑愿和躁雪片从叶星位于高石底部裂隙中的巢穴里走出来，后面跟着族群首领和她的副族长，鹰翅。他们脑袋凑在一起讨论着，朝巫医巢穴的方向走过空地，在离根爪和他导师蜷伏的冬青丛还有几条尾巴远的地方停下了。

根爪听到的头几个字是“……但无法与星族联系还是让我们俩很担心”，是躁雪片显然带着焦灼的声音。

根爪目瞪口呆。他刚要发出一声惊讶的“什么——”，露珠泉就一甩尾巴盖住他的嘴，制止了他出声。

斑愿点点头。“之前在河谷时从未发生过类似的事。即便星族并不给我们送来幻象或征兆，我们也能感觉到他们一直与我们同在。这里就不同了。”她伤感地结束发言。

“我总是在想，离开河谷来到这里，是否削弱了我们与祖灵们的联系。”躁雪片接过话头，“我们是不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叶星沉重地叹了口气：“我、鹰翅，还有整个族群，共同做出了我们认为有所必要的决定。我不相信我们的武士祖灵们会永远地抛弃我们。”

“但如果有猫死了怎么办？”躁雪片问道，他的声音和睁大的双眼里都透出警惕，“他们本来应该到星族去的。我们目前似乎和星族失去了联系，要是有族长现在死了怎么办？他们还能复生吗？新族长还能得到自己的九条性命吗？”

“我觉得现在没有哪位族长会死。”鹰翅指出，“没有一位族长生病，我们也没和任何族群处于交战状态。”

“没错。躁雪片，你别太过担心了。”叶星轻快地喵道，“我们现在面临的唯一威胁就是这个秃叶季。”

“但这也够糟了。”斑愿咕哝，她的声音很低，根爪勉强才听出她说了什么。

“那么，你们带我去看药草库存吧。”叶星继续说着，并开始走向别处，“要是你们觉得有找到更多药草的希望，我们就派一支搜寻队出去。哪些猫最擅长搜寻呢，你们有想法吗？”

他们走开了，根爪也听不到斑愿是否有回答。他与露珠泉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星族联系不上了？”他惊呼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听到的信息。“我们该怎么办？”

“连尾巴都不要扭一下。”露珠泉回答道，“不管问题出在哪里，我们都只能依赖叶星、鹰翅和巫医们来引领我们渡过难关。”

尽管他说话的语气非常自信，但还是透出了担忧和心神不定的气息。根爪猜测他这话连自己都不相信。他想安抚我，但其实和我一样心焦。

“但我们——”根爪开口说道。

“在这灌木下面也闲散够了，”露珠泉带着硬挤出来的轻快语调打断了他，“该去捕捕猎，给新鲜猎物堆加点料了。”他站起身来，率先走入空地。

根爪虽然热切地跳起身来，跟上了导师，但他清楚自己还要过很长时间才能忘掉自己刚听到的那场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