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羽

根爪羞愧得皮毛发烫，他看着四位导师一起走开了。松针爪朝他走来，用鼻子碰了碰他的肩膀。“会没事的。”她轻声说，“我们来练习吧，你很快就会掌握要领的。”

“我觉得我永远都掌握不了。”根爪恨恨地回答道。

“你等得太久了。”龟爪的声音加入对话里，她和鸢爪走过空地，来和根爪与松针爪一起。“而且你必须确保自己的肌肉不能在起跳前用力。那样会把你接下来的动作泄露给对方。”

根爪感激地对她点了点头，但还没开口，鸢爪就抢了他的话头。

“也可能是因为你决心追随一种不同的生命轨迹。”年长的学徒说道，他的目光里闪出一丝恶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根爪质问道，他的毛发开始在敌意中竖立起来。

“说不定你训练这么不顺利，是因为你并不是真的想当一位武士。说不定你其实想当那种和死猫说话的家伙。毕竟，你父亲就有他自己的‘那一套’，是不是？”鸢爪的声音里带着揶揄。

根爪体内怒意汹涌，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的毛发全都立了起来。他嘴唇后缩，怒吼起来：“别这样跟我讲话！”

“不然会怎样？”鸢爪嘲弄道。

根爪往前迈了一步：“不然我就把你的耳朵给撕下来！”

“嘿！”龟爪挤到两只公猫之间，“你们要是打起来，会惹上麻烦的。”她又朝根爪讥讽地补了一句：“而且你也不大可能赢。”

她的嘲笑让根爪失去了最后一丝自控力。他尖啸一声，朝玳瑁母猫猛扑上去。他听到松针爪大喊他的名字，但他并没有理会，一味地伸出爪锋，探长前掌，朝龟爪挥了过去。

他的攻击并没有奏效。龟爪迅速地朝旁边撤开一步，将根爪的脚掌从他身下钩开。他砰地摔到地上，一下喘不过气来。龟爪俯视着他，前掌按在他的脖子和肚腹上。

根爪怒气冲冲地嘶鸣一声，然后想起露珠泉示范过的动作，浑身瘫软下来。但当他试图朝上跃起时，却只砰然落回了地面。他转过身，看到龟爪的脚掌按在他的尾巴上，满脸得意。

“你该放聪明点，别攻击我们的。”她喵道，“我们比你年长，也更会打架。不要因为被鸢爪说中了就朝我们挥爪子。也许你该到其他地方去当你的怪胎！”

她后撤一步，让根爪扒拉着站起来。哪怕并没有武士看到龟爪完败他的一幕，根爪也又羞又恼，皮毛感觉像着了火一样。

“我会成为一位强大的武士的。”他坚决地说，“我会成为族群的重要成员。我不是怪胎。”不像阿树那样。他对自己补了一句。

两位年长的学徒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好啊，你要是想证明自己，那你说不定能来给我们帮个忙。”鸢爪提议道。

“根爪，别去！”松针爪走到他身边来。“露珠泉叫你做练习。”她急切地说道，“你不会想和这两个愚蠢的毛球纠缠的。他们只会给你使绊子。”

根爪的部分理智告诉他，自己的姐妹说得没错。但他能想象得出，自己现在要是露了怯，那两位年长的学徒会怎么奚落自己。

“我能照顾好自己。”他啐了一口，“好啊，鸢爪，你们想要我干什么？”

“我们要到湖边去一趟，”鸢爪回答，“那里应该长得有斑愿和躁雪片的库存需要的药草。要是我们能采到一些，我们就会显得已经为成为武士做好准备了——说不定还会被赐予武士名号呢！你够不够胆和我们一起去？”

“当然。”根爪答道。

“根爪，别当鼠脑袋了！”松针爪乞求道，“要是露珠泉发现了，你只会陷入麻烦的。”

犹疑的感觉像只蠕虫一样在根爪的肚子里翻搅着。露珠泉已经够厌烦我了——我不想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但他又看到了年长学徒们眼睛里闪烁着的嘲讽。“我不在乎。”他对姐妹说，“再说了，露珠泉不会知道的。除非是你找他打小报告。”

出卖他的假设让松针爪露出了受伤的神色。“我不会的。”她喵道，“但我觉得你脑子里是进蜜蜂了。”

她转过身，朝着营地的方向大步走开了。在一个心跳的时间里，根爪想追上她，对她说自己很抱歉，不该惹她生气。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其他学徒面前退缩。

“行了，我们走。”鸢爪下令。

根爪跟着朝大湖走去的红棕色公猫，而龟爪走在队尾。一步又一步，他感觉空气越来越冷。他忍不住颤抖起来，好像有冰霜做成的爪子深深地刺进了他的毛发里。

“你是只怕兮兮的老鼠吗？”龟爪嘲弄他，“你要不要回热乎乎暖融融的育婴室里去啊？”

“我才不怕。”根爪回头怒瞪着她，坚持说，“我只是冷而已。”

“当然啰。”龟爪喵呜轻笑着回话。

然而，虽然他宁死也不会承认，根爪还是忍不住感到恐惧。他和另外两个学徒从树林间钻出来，站在一个朝着湖岸斜下去的坡顶。一湾灰水在他面前铺展开，在冷风吹拂之下，被鞭打出层层波纹。水域边缘，灰色在湖泊冻结处转为白色，冰面从鹅卵石滩伸展到了几条尾巴外。

“好了。”根爪喵道，“让我们开始找药草吧。”

他在一丛蓬乱的带刺灌木下看到了零星幸存下来的绿色，于是将身体贴近地面，蹑足朝前，试图往下面看，却只在一瞬之后，随着身后传来的哼笑声刹住了脚步。他扭动着转过去，面对另外两个学徒。

“你在干什么？”鸢爪问道，他的尾巴被逗得卷了起来，“我们还没告诉你我们要找什么，你觉得自己是要怎么找？”

又一波难堪的热浪地席卷了根爪，几乎都驱走了风带来的寒意。“我只是在试图帮忙。”他愤愤不平地反驳道，并从灌木下把自己拖出来，“你们要是只会站在那里笑我，那就自己找药草去好了！”

他跳转过身，打算跑回营地，但鸢爪打断了他。

“怎么了？”他问道，“你连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吗？要是这么点小事就能让你难过，那你还想成为哪门子的武士？”

根爪将爪子深深扎进地里。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被怒火绷紧了，他只想朝鸢爪扑过去，撕烂他那张写满嘲讽的脸。但他意识到，两个年长的学徒是在故意侮辱他。

我攻击龟爪被打败的时候，他大概看得很开心，而且想再看一次。哼，我不会让他遂愿的。

紧张和愤怒让根爪的心在胸膛里砰砰直跳，他抬起头，撑起剩下的每一寸尊严，小心翼翼地绕过鸢爪，踏上回营地的路。他觉得站在年长猫面前的自己很脆弱。即便他想要将爪子挥上鸢爪的口鼻，他也知道自己会输。

而且要是被露珠泉听说了，我肯定就有麻烦了！

“这才对嘛！”龟爪在他身后喊道，“溜回育婴室去吧！去告诉你妈妈，其他可恶的猫对你好坏啊！”

“你真的认为自己够聪明够勇敢，能当一位武士吗？”鸢爪附和道，“你不觉得你还是滚去和看不见的死猫说话比较好吗？”

怒火袭上根爪心头，燃尽了他在片刻前下定的决心。他猛地跳转过身。“我会让你知道我适合成为武士的！”他吼道，并露出牙齿，伸出爪锋，朝另外两个学徒直直冲去。

鸢爪和龟爪从他的冲锋轨迹上闪开了。根爪跑得太快，刹不住脚步——他从他们身边冲过，沿着水岸就朝大湖冲了下去。他试图减速，想要停下，只觉脚掌在岸边的鹅卵石滩上拍打，然后打着滑来到了冰面上。他朝水面滑去，竭力想把爪子插稳，却只能惊恐地眼看着冰面上张开裂隙。暗沉沉的水漫上他的脚掌，冰凉的触感让他瑟缩。一个心跳过后，冰面裂开，他恐惧地尖叫一声，坠入湖水之中。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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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校园霸凌的标准样本。。。
而根爪是被校园霸凌的标准样本orz一点就着，冲动又不够能力反击，简直一举一动都写着“快来欺负我”五个字。真是让人恨铁不成钢
顺便，是要怎样，天族学徒是要继承雷族学徒的保留节目，把掉水里的传统代代相传吗？